今天也想咕咕咕的橘

【凯伽】不声不响

欧布tv世界观，算一个小插曲（？）2.8k，唯有沉默震耳欲聋。

这是一个不声不响的世界。

——因为不能发出声音，或者说就算发出了声音，也无法传递到耳朵里去。

凯最近变身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，关于不能大声喊出“欧布——”这一点。

他有时候也会想，伽古拉或许也觉得怪怪的。

因为这家伙的“黑暗圆环我爱你”，“变身”，都变成了默剧，想想还挺有意思。

——或许伽古拉也是这么想的？

只要这家伙站在面前，咧开那一口大白牙，然后故作轻佻地吻上卡片，再偏头过来盯着他看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会把它表现得足够明显。

他们彼此对于这些已经过于习惯了，哪怕开不了口，光凭动作也能知道——

哦，就像凯面前的伽古拉现在正忙着嘲讽。

本来应该配着高高低低，起伏变换的声音，或者又有一点儿咬牙切齿，然后自己要对嘲讽一如既往地做出立场坚定的反驳。

但现在什么声响也没有。

一场默剧。

倒像是蘑菇汤里没有蘑菇，弹珠汽水没有汽。

——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悲惨起来。

凯自顾自地走神起来。

眼前的伽古拉愣了一下，然后慢条斯理拍起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，抬眼，眼睛里倒是有怒气。

【大英雄，这种时候走神可不好吧。】

凯一个音一个音读着伽古拉的唇语，眼睛追随着他的唇，前半句才出来，他大概就能猜到后半句了。

这算不算一种默契，凯想，那伽古拉是不是也在猜自己的下半句，未必是刻意，只是自然而然有这样一种……习惯。

那这种时候，自己该说些什么呢。

伽古拉，你又想捣什么鬼？

然后在他提起过去的时候，装模作样回一句我早就忘了。

这些话，早千百遍刻在他的脑海里。

比开弹珠汽水更加熟练，不，熟练得多。

他叹了口气。

语言成了一圈圈缠绕彼此的荆棘，生长，生长，紧紧缠绕，却又缓慢坚定地割出伤口，直到在顶上开出一朵喧闹的花朵。

【你就不奇怪为什么说不了话？】

走着神的凯再次捕捉到伽古拉的唇语，这家伙急于引起自己的注意，就像先前的每一次。

最好什么坏事都和【伽古拉】有关，最好两个人的间隙大到足以横劈宇宙，以此证明凯是凯，伽古拉是伽古拉，光暗的两端。

——啊，好像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
凯摩挲了两下皮衣外套，凉的。

他慢吞吞低下头，又抬起头，在一片寂静里，听着草叶沙沙的响声，和风穿过他们两人之间巨大空间时候留下的，沙沙沙沙的声音。

那要说一遍，【伽古拉，你又做了什么！】……吗？

但这一刻，凯又有些倦怠。

他愣了一下，想，倦怠什么呢？

反正绝不是对伽古拉或者自己一贯坚持的正义。

【喂喂喂，】伽古拉咧开一个弧度更高的笑，摊开手掌，两臂伸得很开，【猜猜为什么不能说话？】

如果真的是这家伙捣的乱，他就不会连自己声音一块静默掉。

如果是伽古拉，如果是伽古拉……大概会一本正经地嘲讽，饶有兴趣看自己开不了口，最好着急上火，而不是在这，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地演默剧。

凯平静地看着他，倒是在想，伽古拉展开的手臂，很像在拥抱阳光。

今天天气不错。

适合弹珠汽水和泡澡。

也挺适合晾一下皮衣的。

毕竟是老物件了，即使凯定期用光能量包养它，也需要用人类的方式去保养一下。

平静的一天，谁不喜欢呢。

最好再去SSP那溜达一圈，看看他们三个在忙活啥。

看着挺有活力的。

然后……？

然后去喷泉那坐着看小孩儿们玩耍。

顺便大概，等伽古拉不知道忙完什么事，他又会再一次出现在附近，黑西装红领带，咧开那一口大白牙，然后故作轻佻地吻上卡片，再偏头过来盯着他看。

只有西装马甲的颜色在变。

不过衣服从头到尾都是新的。

这样好像就不用打理了，穿一件可以丢一件。

凯恍然，原来伽古拉是这样……

【凯！】伽古拉的嘴唇在动了，凯猛然从那些思绪里抽身而退。

伽古拉的头不再向上扬起，他收敛起嘲讽的笑容，有点狐疑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老对手。

他扭了扭手腕的关节。

凯想，要打一架了。

他用手把帽子按了按，在打架前放狠话的环节里，到底是什么也没说。

然后电光火石间，他们交错，分离，交错，分离，没有武器的锋锐，只有拳脚之间的来来往往。

没人开口，因为即使说了话，也是无用功。

在打架的时候，互相读唇语真的很奇怪吧。

凯一个没留神，肩膀上挨了一下。

他叹了口气，叹气当然是没声音的，不过吹在伽古拉的耳边，倒也会带起凉意。

伽古拉停下来，双手插兜，大概是准备放狠话。

凯想，也许是【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长进。】

大差不差。

……总之即使说了话，也是翻来覆去的老样子。

如果说要改变的话，要改变的话……凯突然想起伽古拉展开的双臂，哑然失笑，难道要上去抱一下那家伙吗。

可是啊……可是啊……

凯觉得胸口的项链突然有了温度，像要灼伤人。

钻石新星的爆炸，黄金银河的极光，还有太多太多……

可是啊，那些无法跨越的距离，早就凝滞在他们之间。

难以舍弃，无法舍弃。

——既是凯和伽古拉之间的关系，又是那些充满血和哀伤的过去。

他顿住，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太阳的光照得很暖和，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。

凯在这一头，伽古拉在那一头。

树叶斑驳的影子在凯的脸上摇晃，把那颗痣照得明亮。

唯有风在穿梭。

【不能说话，就说不出话了吗？】

【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。】

凯看着伽古拉，读着他的唇，伽古拉看着凯的眼睛，站在上坡，俯视凯的眼睛，试图读出他琐碎的思绪。

伽古拉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，凯也没再继续猜下去。

他们只是突然沉默。

言语在这一刻不再是互相刺伤的工具，也不再借以它回顾过去，但剩下的那漫长，漫长的沉默，在彼此之间蔓延。

——可即使不再新增伤口，从言语的荆棘上仍旧一滴一滴落下来，陈旧晦涩的，属于【过去】的血。

凯此刻什么也没想，他看着伽古拉的侧脸。

伽古拉偏过头去，也许也什么都没想。

——在沉默里，忽而炸开惊雷。

他们之间只有沉默震耳欲聋，大概，也只有沉默能震耳欲聋。

——什么都没说，但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
伽古拉匆匆地离开了。

凯在树荫里坐下，拿出那把银色的口琴，慢慢地吹起来。

没有声音。

每一句话都不声不响。

他慢吞吞地站起身，将口琴拢进皮衣，想，等下去泡澡好了。

凯一个人走在午后的草地上。

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短，只有漆黑的一点，伴随着他，不断不断行走。

按下弹珠汽水的瞬间，凯坐在公园的椅子边，看着小孩儿们跑来跑去。

——那就是他所一直一直坚持的。

凯很突然地想起伽古拉，想起那个在O50的漫天风雪里散去的幻影。

想起他跺着脚说，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吗。

想起他说，我们都是一样的。

啊，说不定确实如此，或许哪天，伽古拉也会去守护宇宙和平吧。

凯低头笑起来，那笑容没有声音，但是有很细腻的温度。

——说出口的话，会被笑话的。

但是……在伽古拉的内心深处，一定还有很柔软的地方。

——凯一直一直这么相信着，也将这么相信下去。

有没有哪一天，他们能坐在一起喝弹珠汽水呢。

坐在一起一个喝着咖啡，一个喝着弹珠汽水也没关系，没有那一天也没关系。

会拉住的，彼此的手。

……也许吧。

凯一层一层拆着抽到的赠品，俄罗斯套娃的钥匙扣。

他把最后一个紧紧握在手心。

今天没有怪兽，也没有奥特曼。

今天啊……今天是个好天气，适合晒衣服，适合喝咖啡，适合喝弹珠汽水，也很适合泡澡。

——这是一个不声不响的世界。

就像凯之于伽古拉，就像伽古拉之于凯。

那些话语缠绕着，绞紧着，勒得人难以呼吸，现在它们松了枝条，只留下细细密密的伤口。

没有声音，每一句话都不声不响。

只有他们之间的沉默震耳欲聋。